初臨水鄉

遲遲沒能下筆寫威尼斯。因為是這趟路程中最留連之處。但令人歡樂的器械，偏又遺忘得快——仿佛才說出口，便會消逝在空氣中了。

早年算過八字，五行水旺缺火，卻總照樣戀戀於水，舍不得那些有水的處所。

那天傍晚從威尼斯火車站出來，聞到了空氣中淡淡的海水鹹味。滑膩的石板路在腳下鋪展延長，往前不多遠就是岸邊，海鷗從頭頂回旋而過，清潤的晚風劈面而來，馬上滿心歡樂。

人依舊是多的。然而沒有車，便大好。夜晚宿在11人世的家庭旅店，仍於熙攘中覺得細碎的快活。

第二天淩晨從古城區動身去其他島嶼，天空照樣陰郁的色彩。在這裏，船是獨一的交通對象，遍地船埠標明各條線路，還掛著“TAXI”的牌子，外來人看去不免覺得幽默。我們出行的時光大約正趕上高峰期，小艇上人頭攢動，頗為擁擠，然而倚到舷邊，望海而去，便又神清氣爽起來。

一路上見很多木樁豎立在海中，料想大約是標示航道之用，每隔幾根上還綁著路燈，也不知若何供電……不時有漁船從旁經由，兩三個須眉跨坐個中，身旁放 著魚桿魚槍等，長發肆意飄蕩，面龐粗拙剛毅，手臂強健，野性魅力實足。也有獨自駕船出海的白叟，滿臉滄桑，不禁讓讀過海明威的人升起無窮理想……余秋雨在 《行者無疆》裏只道是“平常威尼斯”，以他慣常的學者立場去解構各種；我們倒是初來乍到，用孩童式的眼力四處端詳，只覺一切皆新穎有趣。

航程中也路過一些荒漠的島嶼，被吞沒得只剩一小塊陸地。上面幾堵頹垣斷壁，草木叢生，真是片子感極強的場景……想起上學期Cinéma課上看的“Mon Oncle d’Amérique”，因為沒有字幕，很多多少處所聽得不太懂，卻清晰的記得個中相似的畫面：漢子避世般的逃到如許一個荒漠的小島上，女人獨自劃了艘木船來 尋他，兩人卻又不歡而散，分頭離去……Alain Resnais總愛拍些如許孤單至極的片子，好比“Last Year at Marienbad”（《客歲在馬倫巴》），好比“Hiroshima Mon Amour”（《廣島之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