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譽為“世界秀”的峨眉和澆灌成都千百年的都江堰是我這次行程中僅有的兩個傳統景點,為免趕路太多,常人遵守的“樂山-峨眉”和“都江堰-青城山”線路被我減少了一半。
儘管已經查閱過一些古人所寫的旅遊指南,也問過了旅館的前臺人員,我還是破費周折才去到了峨嵋山,我從春熙路商圈鄰近一向打車到了被稱為旅遊集散中間的新南門車站,買到了往峨嵋山的汽車票,以為只要安坐在車上即可直達山腳的報國寺,而我上車的時候看到車頭玻璃上碩大的“成都-報國寺”字樣時心裡更是安寧。不想車開了良久之後,途中停在了一個類似旅遊服務點的破敗小店,司機用我幾乎全然聽不懂的話吼了幾遍,旁邊一個當地人美意地解釋說:“他說到峨嵋山景區的話就下車去換乘商務車,這巴士只去峨嵋山市內的車站。”我看車裡立時下去了大約六七個人,然則大部分人都一臉茫然,也許是沒有聽懂,但我還是將信將疑地下車了,走下去以前問了一下司機,他告訴我換乘那個商務車只要5塊錢。
我向來是不憚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活躍在景區的人,但是我還未曾想到等我準備上商務車的時候,票價就變成20塊,既然巴士已經走遠了,在這前不著村落後不著店之處,也只能被硬宰一刀,結果這個號稱把我載到報國寺門口的商務車又一次耍了我,那個留著平頭的司機把車開到裏景區進口還有一兩百米的西南交通大學門口就讓我們下去本身走,說火線不許停車。一對上海來的情侶與我和一臉惡相的司機爭執了良久,但有所顧忌之下除駡了他幾句也便只能乖乖交錢,再結伴走路去景區進口。
到了景區進口,馬上就迎上來了一個熱情彌漫的姨媽,自稱周大姐,在峨嵋山有60所旅館,親善地為我們介紹應該如奈何何遊玩峨嵋山,但歸根結底還是吹噓入住她家的旅館就可以玩得盡興,否則便只能像盲頭蒼蠅一樣在茫茫山林裏亂轉。這種好處引誘和景象恫嚇的presentationskill,在別的情況下對我大概無效,但經過了搭車前來的一波周折,我懂患了花錢減少麻煩應該是遊客在峨嵋山的生計之道,於是也就和上海情侶一路跟著她去到旅館。
平心而論,周大姐的旅館裝修是不錯的,只是地位較荒僻罕見,接近徒步搭客才涉足的中山區,我們進去的時候已俟黃昏,遊人更是屈指可數。進入景區範圍的查票點居然是一個老爺爺開的雜貨店,我們沒留心到燻黑的牆上有購票的通告,正往前走,房子裏轉出來一個年輕後生喝住了我們,我們才曉得要在這裡買票。
此後一段也不枉峨眉“幽”之名,古木參天,掩映在蔥蘢的枝葉之間,是姿態婀娜的小橋流水,還有飛簷翹角的寺廟,我們順著小溪畔的棧道往前走,也有了“緣溪行,忘路之遠近”之感,溘然就到了有名的猴區。不過此時猴群也已經放工,只有一兩只野猴被馴猴員硬拖下來,爲了取悅零零碎星的幾個遊客。我覺得這幾個山公便是猴王國裡的四大員工,每天被迫加班。猴的演出項目不過便是剝皮吃橘子之類,我發現人們很喜歡把食品放在腦袋上,讓山公去咬,看起來就像山公在親吻遊客的腦袋——這時候我想起了那些吃猴腦的變態門客,假如這個山公也是猴王國裏的變態門客,會不會也忽然從懷裡掏出一把錘子敲碎這個遊客的腦袋然後冒死吸食腦汁。
過了猴區要再走一個多小時才到下一處景點洪椿坪,我們看天氣陰暗了下來,也就打道回府。途中見到一個虔誠的參拜者,順著這條狹小的山道,三跪九叩著前行,他穿著的藍色衫褲也都沾滿了山路上的泥塵,特別是膝蓋上,已經感染成褐色的一片,也不曉得今晚他會在何處露宿,也不曉得他還需多久能力到達山頂,然則這樣的苦行者總讓人驚歎。
回到周大姐的旅館還吃了一頓農家菜,筍尖燜肚絲、乾煸四時豆、肉絲炒萵苣、炒雞蛋、番茄湯,雖然廚藝欠奉,但走了半天的山路早讓我們饑腸轆轆,這頓也吃得歡快。
因為周大姐答應會帶我們到金頂看日出,以是來日誥日我們五點多就起床了。不說天公不做美,下起了毛毛細雨,但就算真的有日出看,我們也弗成能趕在日出以前從周大姐的旅館去到金頂。起首是我們搭的麵包車在山下繞了半天才把人接齊了開始往山上跑;二是從雷洞坪繼續往上走的路在日出以前基本就不開通。以是當我們折騰到接引殿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並且伴隨著一地的積雪。
出租羽絨服的店家大聲吆喝,又一次對僅僅穿著一件衛衣的我祭出景象恫嚇和好處引誘的殺手鐧,說不租的話等會就後悔,羽絨衫擋風擋雨還擋雪如此。吃了周大姐的虧之後我不再吃這一套,徑直往上走,搭乘索道去到金頂。
金頂的普賢金像籠罩在厚厚的霧氣當中若隱若現,坐下的油燈卻是燒得澄明,其時金頂之上遊人很少,往下望去就像泡在滿是泡泡的浴缸裡一樣滿是白茫茫的霧氣,什麼也看不到,惟有掛在樹枝上晶瑩的霧凇讓人面前一亮,只不過沒有吉林的霧凇那般姿態曼妙,略顯粗拙罷了。
這就是我在峨嵋山的全體所見,其餘漫山的景點,我亦再無踏遍的興致了,一起搭車到山腳,這次總算找到了回成都的路而不被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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