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回到成都,我就可以忘記旅途上碰到的那些破事兒。在香港,我要專程去銅鑼灣的小甜甜、北角的小辣椒或是尖沙咀的滿江紅能力品嘗到比較正宗的川菜,並且動輒還要排隊等上一個小時,在成都,不論麻辣火鍋或是川味小吃,可以說是俯拾地芥。
遺憾的是人一天只能吃三頓,並且早飯還不克不及吃太多。我想起小時候去北京旅遊,當地導遊很驕傲地說:“北京的名勝古跡,玩足三個月能力玩遍。”那麼成都的美食,興許也要吃足三個月能力吃遍。
單是火鍋我便去了三家,第一是被認為是小資火鍋店代表的“麻辣空間”,每人一個小鍋,店裡以紅色為主色調,格式很像人類已經不克不及阻攔的海底撈,歇息區也備有上網、小吃和修甲服務,跟地頭蟲比一比,海底撈在成均可說是平淡無奇了,是以儘管成都火鍋店數之不盡,海底撈卻難以躋身個中。麻辣空間的佐料也別具一格,這裡把調味料稱作“碟”,原湯碟和辣油碟一併上來,拼成“戀愛碟”。
剛坐下來的時候,我看著大約10塊錢一個葷菜,5塊錢一個素菜的菜單,還在以香港火鍋店那種10幾塊只得五六片薄薄的肥牛的物價指數去估計,於是不斷加菜,服務員看不下去了就告訴我一樣平常一個人吃三四種料就夠了,我才不情願地把已經點了的料劃掉一半。上來之後果真份量驚人,裡脊肉很鮮嫩,鮮筍甘香,海帶爽口,每種料經過紅湯煮熟,就變得麻香四溢,最厲害的是本已腌過的麻辣牛肉,再放在鍋裡浸一下,放進口中,實足的後勁便一浪一浪襲來,辣得很過癮。
三隻耳的冷鍋魚也頗有名,分店開到了寬窄小路裏。所謂冷鍋魚我傾慕已久,是一名曾來中文大學交換的同夥告訴我的,她形容這道菜的時候極盡溢美之詞,不曉得現在去了英國留學的她是不是還惦念這種獨特的味道。
相傳冷鍋魚是蘇東坡所創,感於一樣平常火鍋的油膩,他讓廚子先把魚爆炒熬熟,再連同火鍋湯底一同端上來,於是鍋還是冷的而魚已經熟透。這種服法在操縱上類似廣東的清湯打邊爐,但內涵大相徑庭,廣東人打邊爐最講究先放魚片進去,等吃完一輪魚片,清湯裏也就煮成為了魚湯,再吃其他菜和肉也都非分特別鮮美;冷鍋魚亦是開始吃魚,後放其他料進去煮,但並非尋求魚的鮮甜,而是讓魚兼容了多重層次的味道,除自己的鮮嫩,還有鍋底的麻辣。
由於來三隻耳的時候並非飯點,我不太餓,也僅僅點了一條一斤的鰱魚和兩個素菜,店裡幾乎沒有其別人,我一邊吃,店裡的服務員一邊站成一排,作隊列操,最後還一路合唱改編了歌詞的《團結便是力氣》,相當有喜感。
還有一家是蜀九香,那是我趕在搭車去峨嵋山以前吃的,雖然到店裡的時候還只是早上10點多,權當午飯罷了。店裡沒有其別人,除一個奉養我這桌的小妹,其別人又站成一排操練,並聽經理的訓話。
蜀九香的特點是鴛鴦大鍋,鑒於在麻辣空間吃到撐死的經歷,這次我就點得很守舊了,並且喉嚨已經被辣得有點痛的情況下,也捨棄了腌過的帶辣味的肉,只要了一盤通俗的牛肉和一盤五斑白肉。蜀九香的鍋底不如麻辣空間那麼多花椒,但味道更醇厚,特別是白湯,我竟在裏面撈出來一整條魚,這條魚的巨細堪比我在三隻耳點的那條用來做冷鍋魚的鰱魚,用料實足。
但是成都的美食又豈止火鍋呢?青石橋的一排海鮮燒烤,歷來是外埠人問成都人有什麼美食推介時被提起次數至多的地點之一。雖然從廣東沿海跑到內陸的川蜀吃海鮮有點奇異,但聲名在外,我也一嘗了畢竟。
這裡的海鮮根本只有兩種做法,一是蔥蒜清蒸,二是麻辣爆炒,並且以後者占多數。這樣無疑會搶走海鮮原本的鮮甜,但換個角度,卻因此香、辣、麻等濃重的味道去合營海鮮爽口的肉質,這種crossover也是值得嘗試的。
不過說到成都最牛氣沖天的蒼蠅館子,我的一名成都同夥說,那必定是“整天都許多人”的明婷飯店,它名曰“飯店”,實質是是窩藏在外曹家巷菜市場裏的一個旮旯裏的小館子,這種地位除讓它的食材絕對新鮮以外,也讓它的進餐環境不甚好。擦不乾淨的黏黏的飯桌,滿是汙垢的牆壁,和地上的積水,想必明婷飯店難以被參加米其林的美食指南,因為米其林對於餐廳的裝潢極為奢求。然則,我又何須一個製造輪胎的洋鬼子告訴我在中國的哪家餐館堪稱頂級呢?我不會像自以為是的外國人那樣還要給腦花豆腐、熗香魚、蔥香腰花打幾顆星,此等厚味應該留給愛吃之人本身體驗。
在香港土生土長的才女王迪詩寫過一本《不是米芝蓮(亦即“米其林”的港譯)》來譏諷喧賓奪主地對香港美食評頭論足的輪胎老闆,假如讓我在成都住上兩三年,我也能寫一本《不是輪胎》來讚頌成都的美食。
龍抄手、賴湯圓、鐘水餃、棒棒雞……已經難以歷數這短短幾天光顧過成都街頭的若幹食店,但遺憾的是沒有機會去嘗的確定更多,比方東城根南街的廖老媽蹄花和王媽手撕烤兔,爲了它們,我要好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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